☆
“嘿！看什么呢？窗外面是有花还是怎么着呀？”
被这声打断思路后，我转头寻向声音的源头，只见毕绫站在前排的位置，双臂杵着我课桌的书上，有些无奈地盯着我。
“在想些事情而已……下午才刚放学，你不去吃晚饭？”我随后想到了什么，于是又补充了一句，“如果要买二手书的话，今天我有点急事，所以什么都没带，抱歉啦。”
“不不不，今天是平安夜嘛……”眼前的少女不知从哪摸出了个包装精美的苹果，笑吟吟地放在了我的桌前，“平安夜快乐？”
“快乐快乐。”我盯着这个大苹果，回想着去年的惨痛经历和经验教训，连忙推了回去，“啊不对，使不得使不得，我可没有准备苹果回礼！”
“不用回礼啦，一个苹果而已。”毕绫笑着把苹果推了回去。
满脸堆笑……非奸即盗！
看着对方那莫名亲热的表现，我本能地感觉到了有什么不对劲，原本因为走神而放松的精神立刻就绷紧了起来。
“那……您还有啥事么？”我看着对方这一副迟迟不肯走欲言又止的样子，忍不住发问。
“嗯。”她点了点头。
“那就说呗。”
“你……今天晚上放学后有空么？”毕绫酝酿了好一会儿才鼓足了勇气，将这句话说出了口。
“没空。”我的回答间隔不到一秒。
这个非同一般的应对速度显然让毕绫有些意外，但对方的反应也很快，不至于让气氛一时陷入尴尬。
“是和那个之前一起看电影的女孩？”
不愧是女性的直觉，居然一下就猜到了我想干什么进而很自然地转移了话题，不过这却让我有些坐立不安。
我也不是不敢承认自己之后要干嘛，但我总觉得在做事之前就告诉别人走漏风声……总有种自己给自己插Flag的错觉。
“这就是我的私事而已，不劳您费心啦！说起来这位毕绫同学您还有别的什么事吗？”我打了个哈哈，想敷衍了事。
大概是知道自己被敷衍了吧，毕绫的表情在我说完话后的几秒内变得格外丰富，一会儿庆幸一会儿摇头，而最终她叹了一口气，有些莫名其妙地提醒了我一句，
“放学之后要去的话，去早一点。”
还没等我问句为啥呢，她就转身扬长而去，独留不明所以然的我在座位上一脸懵逼。
☆
在小卖部的人堆外，孙翼和众多学生都站门口附近，等待着高三的饿狼结束战斗后再去买点面包当晚餐。
在看到熟悉的人影来了后，他不着痕迹地走了过去，主动搭起了话：
“约到了么？”
毕绫摇了摇头，孙翼却认可似的点了点头：在他眼里对待喜欢的人就该一心一意，对方没让他失望。
“那探到口风了么？他也是今晚放学后？”
“估计是。”
“……什么叫‘估计’啊？”孙翼抽了抽嘴角，有点无语地看着毕绫。
“他没直接回答，我从他的话里猜的。”毕绫昂着头，直愣愣盯着对方的眼睛。
对于毕绫这个态度，即使是孙翼也有些头疼，这次互怼在过了几秒后，还是以后者认输而告终。
“我说你也别和我犟啊？”孙翼苦笑了几声，“人家不答应你，也不关我什么事吧？”
“对不起。”毕绫无力地低下脑袋，像是个被训斥过错的兔子。
“……好吧，提点其他的。”孙翼摇了摇头，“你上次说的事我同意了，行吧？”
“什么？”毕绫一时没回过神。
“之前你给我的那张纸上不是要求了么？让我把这些日子付给你的‘酬金’都算‘借’。”孙翼从大衣口袋里摸出那张对折好几次的纸，递给了还在愣神中的毕绫，“你这么傻的人可真是稀罕，‘酬金’都不愿光明正大地收……愣住干嘛？”
“啊，嗯，好。”毕绫从他手里拿回了那张纸。
“哝，现在你如愿了。”孙翼摇了摇头，“等你大学毕业有工作能力后再还我吧，这份协议的复印件我就暂时保存在家里了。”
几个星期前毕绫在老地方还找他谈了这件事，而孙翼向来是懒得在这方面斤斤计较的，毕竟从小到大衣食无忧的他都对金钱完全没有概念，但那一次对方的态度格外认真，这就让他也不得不认真地考虑毕绫的心境……或者说是“自尊”。
顺便一提，所谓的“复印件”并不存在。
“你说什么？”孙翼刚回想完毕，只听到对方用着蚊子般大小的声音地哼哼了一下。
“谢谢。”毕绫深吸了一口气，抬起头释然地说，“真的谢谢。”
“感情以前都是假的喽？”
“不是不是！总之……谢谢你。”毕绫摆了摆手，笑着说。
“有病。”孙翼看着那个头一次在自己笑得这么开心的女孩，没好气地嘟囔了一句，“头一次见到人欠了钱还这么开心的。”
“哦对了，你今晚要确定要去么？”
“这话题跳转的速度可真是……算了算了。”孙翼撇了撇嘴，他总感觉自己对付时有些莫名的力不从心，“怎么突然问到这个？”
“你应该知道她不可能答应你吧。”毕绫疑惑地问，“为什么还要特意挑个时候去告白？不撞南墙不回头？”
“……”孙翼对于这个问题沉默了几秒，“有时候考完了试，自己大概也能知道自己的分数是多少吧？”
“嗯？”毕绫歪了歪头。
“但只有亲自拿到卷子，看到上面的分数时……”孙翼笑了笑，“即使那是意料之内情理之中的分数，在得到的那一刻才能让我安心。”
“一种踏实感？”毕绫点了点头，她大致明白了对方的意思。
“差不多就是这个意思。”孙翼苦笑了一声，他有点后悔和毕绫说这么多了。总不会是当了这么久的共犯产生“战友情”了？心里嘲弄了一下自己后，他振奋了精神继续说，“男人嘛！有时候即使是要面对着南墙撞，也要撞穿之后才考虑回不回头。”
“真是莽夫啊，但也可以说是勇气可嘉？那么……也请你加油吧！”毕绫轻笑着鼓励了一下对方，接着她突然感觉手上猛地一凉，抬起手一看：原来是颗雪花落在手上化成了水。
今年的初雪终于挑个好时候到来，寒风夹杂着半透明的雪粒簌簌落下，本来下午放学后的学生们就有一腔精力无处发泄，这阵小雪正巧就成了爆发点，走廊上瞬间便挤满了走出教室观雪的学生，一些偷偷带手机进校的还冒着风险拿出来拍照纪念……
“下雪了，算是个好兆头？”毕绫笑着说，“我看电视剧啊漫画之类的，男主角在平安夜准备告白的时候下雪……那基本就是happy end哦。”
“如果我是男主角的话就好了。”孙翼看着那满载戏谑意味的笑容，有点无奈的摇了摇头，“吃什么嘛？我可以进去顺带帮你买个面包。”
“不了，我去食堂。”毕绫冲他摆了摆手，感谢了好意后便转身走了，但走了还没几步，她又转回了身，一脸认真的说，“孙翼。”
“什么？”
“我以前对你有点误会，抱歉，还有就是……你是个好人，希望你今晚旗开得胜！”
在开战之前接到昔日战友一张“好人卡”的孙翼此时一脸茫然，也就那么一愣神的功夫，对方便扬长而去，连个让他吐槽的机会都不留。
☆
冬季的夜晚来得早，持续得也长。
而今年的初雪更是让“寒夜”二字变得实至名归，这场雪从下午放学开始，到夜自习结束时正巧结束，不大不小的雪势为世界盖上了一层薄薄的白毯，空气好像都要被冻结了一般，光呼吸里都觉得肺冻得发疼。
踩在雪地上嘎吱作响的声音回荡在耳边，我的大脑却不知为何感到格外的空明。
难不成是因为在极度紧张的情况下让大脑放弃了思考自动宕机了么？
闷着气走出校门，把自行车找个地方停好上锁，向着约定好的地点走去，那是学校附近某个巷子的灯柱下。
漆黑的夜里，银白的灯光打在喜欢的人身上，那个画面可谓是“言情”中的战斗机。
心里空无一物地抵达地点后，我一眼便看到了那个熟悉的人影——
不，应该说是……“两个熟悉的人影”？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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